冷圈综合征

沸反盈天12【关周|关宏峰/周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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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全文七年前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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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和顾局在局长办公室里拍桌子瞪眼的,吼得声音全警局都能听见。

顾局气的摔了茶杯盖,“周巡我告诉你,再来这样一次你给我立马滚蛋!”

周巡也跳起来,丝毫不让,“你让我现在脱了这身衣服,我也得逮住那个杀了他妈九个人的疯子!”

顾局恼的鼻子都歪了,“我让你不去抓他了吗?你自己看看,胫腓骨上部移位,骨折部位直接压迫腘动脉,这家伙要是死在那了,我们他妈就得把你周巡送进去!”顾局说到最后一句,怒极拍案而起,一直温文尔雅的他竟连脏话都飙了出来。

周巡被他的气势所压迫,也明白顾局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但又划拉不下面子,倔强的低着头不吭声。

死寂扼着两人的脖颈,一点一点收紧,顾局当然心疼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好苗子,又恨他眼色不佳上手就收不住,怕成不了大事。

周巡也喘不过气来,他当然知道亦师亦友的顾局对他的信任,但他内心深处,以暴制暴是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以前在社会里,靠着一双手一对脚打出了一条街的太平盛世。在云南,他靠着狠辣和不要命的冲劲,斩荆棘破巨浪,总算独个儿囫囵全的活到了最后,还把警界翻了个篇儿。

虺虺突兀的敲门声陡然响起,打断了他们尴尬如铰链锁颈般的无言,顾局全失了气势,轰然倒进座椅里,有气无力的说;“进来吧。”

关宏峰打开了房门。

他走了进来,卷携着外头的寒气,和他本人一样冷的令人发憷。周巡心不在焉的注意到关宏峰换了着一条紫色的围巾,和他的深靛蓝色上衣极其不搭,丑的令人发指。他的头发还有点乱,躁躁的向上炸着,眼底乌青,嘴唇干燥,脸颊上皮肤白呲呲的起着皮儿。

他打着官腔儿开口,是周巡最厌烦的那一种:关宏峰没有评价任何事任何人,光讨论有没有用。

周巡在旁边冷笑,看着他和顾局你来我往的违背他们自己的观念,念叨着不痛不痒的言语——把用人肉块血浆堆砌出来的时间浪费在完全无用的争论上。周巡听着顶烦,他开始想念那段枪林弹雨的日子,子弹和刀刃嵌进肉里的感觉。

比这真实,比这干脆。

周巡深深的吸了口气,没人点烟,肺里却像蓄了一大团污浊的雾气儿,呛得生疼。

关宏峰停了下来。顾局垂着头,没看他。

周巡嗤笑着,想说什么,开口前却被直接被关宏峰攥住了手指。他的手还是凉,但不冷像以前寒的刺骨。

冰块儿一样的男人把他拉出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可能是都被吓跑了。

关宏峰双目紧锁周巡的两眸,周巡无法不去直视它们。

他对他说:“这样不解决问题。”

 

 

谢自强在医院静养,派了几个民警轮楼守着,指纹对证无误。他对于十年前抢劫并间接杀害杨怡供认不讳,但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杀害了之后的7位女性和儿童。

奈何现在他还没康复,不能进审讯室。周巡已经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准备亲自提审谢自强了。

不过犯人在医院这会儿,也让忙得脚不沾地的他们有了一点点空闲时间。

关宏峰依旧觉得案件不对劲,申请去医院探视谢自强。周巡也想去,但是他已经被勒令禁止靠近犯人。

周巡讨了个没趣儿,也不恼。回家好好睡了一觉,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开着车往长丰局里走。

周巡路上歇了会儿车,在路边包子铺提了两屉菜包,鼓鼓囊囊一大袋,里头分了好几小袋子盛着,周巡赶快翻上车,一是怕热气散咯,二是怕热包子挤一块皮儿粘成一坨。

他刚一走进长丰警局大厅,老远就瞅见一堆人零零散散的围着前台那块,又近了几步,周巡就看见那中心是李家卫,李家卫个高,足有一米八五,警校时虽然比周巡低一届,但是篮球赛上总能看见他灌篮的飒爽英姿。

周巡妥妥的性别男爱好男,而赵鑫诚到底是对李家卫抢了他风头,少得了些女生的献殷勤暗自里恼的不行,嘴上挂了几次这个人,周巡也没在意。

那时候李家卫的女朋友还挺有名,叫徐苓,每次篮球比赛,观众席里喊李家卫仨字叫得最大声的就是她。不管从谁的视角,那都是个漂亮丫头,性格又大大咧咧讨人欢喜。

周巡和赵鑫诚与她打过几次照面,赵鑫诚都说:“老周啊,你也找个这样的嫂子顶好。”

周巡后来阐明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赵鑫诚就开始指着李家卫揶揄他,“老周,找个李家卫这样的也行啊,给咱们校队多争取些有生力量。”周巡刚开始每次都用胳膊肘情切的慰问赵鑫诚的腹部,后来也懒得搭理他。

后来学校间联合比赛,周巡扭了脚腕子,只能坐冷板凳看戏。李家卫让了一个球给赵鑫诚,周巡也看着奇怪,但还是在老赵一个漂亮的战斧式飞扣赢得全场爆彩时,单脚跳着拔起身大声呐喊。赵鑫诚单身老狗一条,一落地当然就只能望周巡这边傻乎乎的笑个没完。

比赛完了,险胜。周巡走到和女朋友耳鬓厮磨的李家卫身边,等他俩腻歪完了才开口问道:“刚才为什么让赵鑫诚个球?”

李家卫搂着冲周巡猛眨眼睛的徐苓,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看你受伤了,想让你男朋友灌个篮,让你开心一下。”

周巡听完,差点没上去揍他,幸好赵鑫诚这时候刚脱了汗津津的球衣,和几个兄弟一边擦身子一边讨论晚上吃啥庆祝,转头一看周巡脸色不对直扑过来把他揉怀里咯。还抱着他和两只企鹅似的朝后退,“老周,算了算了。这人多眼杂的,你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周巡心中哽咽,咱俩单身汉你还天天搂搂抱抱,让我怎么找对象?赵馨诚一身臭汗全蹭自己身上了,又看四周不少人捂嘴偷笑,瞅了眼对面搂着徐苓的李家卫,瞄了眼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本来没啥,这么一衬托他俩更像一对死基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巡一个肘击就让赵馨诚捂着肚子嗷嗷叫去了,然后和李家卫解释了小半个钟头,这一对情侣才将信将疑的点了头。

这就是他俩真正认识。可惜第二年周巡和赵鑫诚就毕业分配工作了,依旧都是单身狗的俩人背了一身的锅,带着什么双宿双飞的调侃打成了平手,顶着锅底黑似的脸毕了业。

周巡走到近前,扒拉开人群,就瞅见一个农村妇女隐藏在一堆人头底下,背着个花布大包,穿着一条不合身材、裙尾都耷拉到脚尖的白色长裙,白色布料有些透,妇人里头大红色的内衣若影若现,她手臂上挂着件厚外套,正护着白裙下隆起的肚皮。

妇人眉眼骨相都挺端正,就是皮肤皲皱,眼角簟纹密布,还不得要领描了眉毛,像是两条漆黑的长虫卧在疲惫肿胀的眼睑上。她的双手是姜黄色的,沟壑纵横密布,那双手紧紧攥着李家卫的胳膊,紧的让松弛的手部皮肤绷展、关节发白。李家卫面露尴尬的咧开身子,只有半条胳膊在女人身边。他想抽手,又被女人的大肚子顶着,无法动弹。

周巡这种事见的多了,了然于胸的走过去,对妇人说:“这位大姐,报案去前台。”他努努嘴,“就这儿,您再走几步就到,您抓的这是于洪的警官,您想您长丰的案子,他也管不得是不是?所以您抓着他也没用,当心动了胎气,您先放手好不?”

妇人听完周巡的话,就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周巡凑近了仔细听,“啊,您说啥?大声点?”

女人犹豫了一下,眉头锁的拧成一团儿,沉着嗓子开口,字眼儿都是普通话,但是不可避免的带了不少乡音,听着不伦不类的滑稽,“我就是来找家卫的,”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瞅了一下面露凶光的李家卫,又垂下头,小声的说,“他是我老公。”

周巡一愣,旁人可能听的不真切,最后那句他离得近,可是一字一句听的囫囵儿全。他讶然的看着李家卫,他和李家卫毕业后是挺多年没一起喝酒撸串,但情分都摆在那儿,他李家卫办红事不可能不请他和赵鑫诚啊。而且也从未听李家卫提起过自己成了家。

况且这.....周巡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下面前这对明显不登对的夫妻,李家卫又高又帅二十多岁年轻大小伙子,身上虽然不是件件名牌,但都是时髦前卫的搭配。而这妇人,一米五刚过,比李家卫矮出半个身子,要不是眼睛还亮腾腾的表明她年纪不大,就看那皮肤和穿衣品味,只像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

周巡又回忆起高挑靓丽的徐苓依偎在李家卫身边时的和谐唯美的画面,现在这幅景色更是说不出的违和尴尬。

周巡扯了下嘴角,伸手去搀妇人,“您早说嘛,我们先去休息室,你看这人多口杂的,吵着孩子。早上报案的人也多,挡着路不好。”

妇人抬头小心的向四周迅速扫了一圈,的确人是越聚越多,都偷着笑儿,对他们指指点点。她快速的点了点头,又缩着脖子靠在李家卫胳膊上,李家卫面上宛如生吞黄连,五官都皱在一起儿,努力蠕动胳膊肘徒劳无功的想挣脱妇人的桎梏。

周巡手搭在女人背后鼓鼓一看就分量不轻的大包上,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嫂子,”在女人眼前一亮喜上眉梢时,补充道,“这么大个包,您背着也不方便,我替您拿着吧,我是家卫的同事,咱们一起去里头谈。”

女人犹豫了一下,又瞅了眼李家卫才开口,“这里面有给家卫做的烧鸡,还有逮的小鱼儿,还有玉米和大饼……”妇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食品农家特产的名字,肩上也松了劲,周巡连声称是,把大包接了下来,一拿到手里就是一惊,这包少说得有20公斤。周巡没预料,手上力扥的轻了,胳膊差点被拽下去。

他扯了扯嘴角,一只胳膊绷上劲拎起大包,另一只手引了个方向给妇人。妇人仰起头瞅了眼李家卫,李家卫一声没吭大步走了,女人拽着他的胳膊小跑,鞋尖才勉强点上李家卫的脚后跟。

周巡叹了口气,拎着包跟了过去。

周巡把行李放进休息室的沙发上,识趣儿的给这对夫妻带上了门。他临走前听到李家卫大声斥责女人,“陈娇,你来干嘛?少给我丢人。”

叫陈娇的李家卫妻子含着哭腔,瓮声瓮气的求饶道歉,对着她的丈夫还努力学着那股蹩脚的普通话,“对不起,家卫,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见见你。”

周巡对这件事无法评价,主要原因是李家卫是他过命的兄弟,是他忠诚可靠的战友,是他合作无间的同事。

他愁眉紧锁的走到办公区画着圈儿绕了一遍,那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是联合专案组外调的探员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周巡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突然觉得这事的结束过于突兀。

那种子弹射入脑髓前,弓弩扯去他一块头皮后的敏锐痛觉在指尖末梢神经炸裂。

他想起关宏峰的怀疑和坚持。

就连关宏峰自己都知道,那只是一种莫须有的直觉。

周巡磕着牙齿,拧着眉头,在心中反复嚼着,啃噬着那句话:我是警察,我只相信证据。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谢自强,他不需要相信关宏峰那样虚无缥缈的感觉。

门口警笛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那个右腿打了厚重白石膏,绷带后脑渗红,步履蹒跚镣铐加身的高个壮年男人。

周巡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谢自强,谢自强垂着头不敢抬起,猛然瞥到了周巡,浑身一颤,趔趄着腿部发软几欲跌倒,押送他的两个民警差点没有搀住。

周巡咧开嘴,冷笑着用口型比划了三个字: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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